但为君故
“奉孝，都言这洛阳酒美——”
“孤收了香醪数瓮，唯留与你痛饮。”
金浓滟滟斟满杯盅，轻敛衣袖徐徐酹地。酒香四溢房中，延及室地时，状如江山廓形，眉宇一展不禁朗声笑起，抚过衣摆半踉跄着站起
“鞭挞宇内，今更饮马黄河！”
“奉孝地下若知，心可慰否……”
随即身子一抖，脑仁儿发痛跟着猛烈地咳起来。
腊月未过，是谓洛阳隆冬。
窗外深雪呼啸，寒风伺机鼓动窗楣，一张一合有如苍凉笙歌。冷气便也吹拂过来，好在心肠温热：那套老旧编钟犹立身侧，细微裂纹昭昭，便是古朴青铜也难掩岁月风霜，木锤亦旧成深绛色仍是当日那把，丢不得。
“臣得了方上好红椿，特做成此物进献司空”
平日连敲打亦未舍得，自君去再无心往日歌。
那双手已形同槁木，攥过木锤便作抖，抚上来细细纹摩挲，纹路还是旧日一般，似有那人气息沾染，经年音容样貌历历在目，却往何处寻故踪。
“奉孝，你许是很久未听孤高歌了罢”
眼底湿热氤氲了一片，却也尽力稳健地握住红椿木锤终于舍得去碰，钟声悠扬入耳仍是旧日音韵无误
“青青子衿，悠悠我心——”
“但为君故，沉吟至今——”
人生几苦，生苦，死苦，爱别离苦。
那泪终于落罢，恻恻吞声饶是苦咸滋味，缓缓落下木锤踱步窗边任冷风席卷
“也快了，奉孝——”
“孤今年，六十五喽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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